回忆苏昌培 (中)
来源:桃源乡讯 2023-02-08 17:20:11

苏昌培出席永春第三届芦柑节

(接上期)“那他父亲问题不大,如果属专政对象,其子女就不可能上大学的……他二叔?”苏昌培问。颜清河说:听说当过三青团骨干没有交代,1959年被清洗回来的(注:系被人诬陷冤错案,1979年获平反纠正,恢复工作)。“他二叔是他二叔问题,属社会关系,” 苏昌培沉思一下,说,“这种人的子女如果表现好是可以用的!”颜清河说:是的,叫梦如来这里当教师,非常合适。苏昌培没有再说什么了。

不久,三班公社掀起在后房山和大兴岭劈山头造山顶百亩平原运动。苏昌培要求各大推选一个通讯员写稿,及时把工地的好人好事和工程进展情况送到公社广播站广播。大队曾叫我去工地报道组,我考虑到要叫他人代课,不放心,故没去。

12月20日晚,我收工回家正在吃饭。公社通讯员徐某杰(奎斗人)跑到我家来喊我,说是苏书记叫我去公社一趟。我问什么事?小徐说不知道。我估计是当通讯员的事,略洗了一下脸,披上衣服走路到公社。

爬上公社办公楼二楼楼梯,苏昌培坐在会议室里,我打招呼,他转过头,满脸笑容说:“哦,你是梦如?好像过去我们见过……”我说:是的,为生产队不分口粮给我的事找过你。“口粮最后有分给你吧”他问。我说有。

接着,苏昌培热情询问我回乡前住在永春哪里,家里都哪些人,回来多久了等,我一一作答。 “梦如,过去我有听人家说过你的名字,就是不认识你人。你回来表现不错,早就想认识你,和你谈谈……今年招生,公社是尽力推荐你去的,是县里把你档案搞错了,很可惜……”苏书记很热情,最后说,“我看,你也不要一个心思想去读大学,农村也是一所大学,留在农村也是很有前途的……你写作不错,咱公社也正缺你这样的人,如果留在农村,培养你当公社干部,并不比去招生招工差……

没想到苏书记这么了解我关心我,说话态度和蔼可亲,推心置腹,如沐春风,不只挂记生产队是否分口粮给我的事情,还要培养我当公社干部,我不止感动,简直有点感激涕零,受宠若惊,我不停地说:“嗯嗯嗯……”“感谢苏书记……”

最后他话锋一转,说:“最近我们公社开山造田,要成立一个公社农田基本建设指挥部报道组,做一些宣传工作。各大队推荐了几个人,公社反复研究,决定借你来公社报道组办《战地快报》。”

“我从来没有搞过这个东西,怕不懂的做呀!”

“别谦虚,只要有一定文字功底,就可以做好的。”苏书记微笑地看了我一眼,说,“梦如啊,这项工作很重要,也很辛苦……你散文,剧本都能写,写通讯报道不在话下……有人给我推荐几个,我认为不合适,还是你来……”

既然苏书记看上了我,我不好推辞了。接着,苏书记带我到公社主任吴双任宿舍,叫他和我一起探讨办《战地快报》的事宜。最后确定:白天与公社领导一起下乡了解工地进展情况,晚上回来写稿件、编小报。刻印小报的纸张、印油、油印机等先由学校垫付,期末公社会拨专款给学校。

当晚回来,我向母亲讲述这件事,母亲说:“既然苏书记看中你,你一定要好好干。不懂的要多问,努力把事情做好。”我回到学校告诉校长,校长说:苏书记看中你,你尽管去。

可是没想到第二天早上,副校长H叫我不要去了,说已叫另一个人去了。我嘴里说好,心里着急了: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是不是我出身的问题?到下午,H 又跑来通知我:苏书记要你,你去。

事后才知道,H跑到公社向苏昌培推荐一个叫g的高中刚毕业的人去,苏昌培问:“g是谁?我没有听说过,他写过什么东西?拿来给我看。”H哑口无言。苏昌培又添一句:“写文章是那么容易的?!叫梦如来!其他人,我不要!”

从1974年12月21日起,我借用到三班公社农田基本建设报道组。美其名是“报道组”,其实是我一个人支撑门面唱独角戏。

白天,我跟苏书记或老吴下乡,傍晚回到学校办公室,马上把日间下乡的所见所闻写成新闻报道,修改后复写两份,一份交给公社广播站,保证当晚八点或第二天早上六点准时播出。一份留着作《战地快报》的稿件。吃完晚饭,我又回到学校,继续写稿,修改,编辑,刻印小报。

第一次编辑好《战地快报》稿件,我骑自行车到公社,送给苏书记审阅。他说:你拿给老吴看即可,不必拿给我看。

老吴也很好,他浏览一下,说:可以,不错,可以去刻印了。

我回到学校,忙摊开蜡纸刻写;刻好了,打开油印机油印150份;然后按7个大队大小分成7捆包好,才回家休息。第二天早上,我把印好小报拿到公社办公室,让公社通讯员去分发……

……

第一期《战地快报》出来,我拿给老吴看。他看了感到满意,说:好,以后放在我信件袋里就行。

第二期稿件我拿给老吴看,他仔细阅读一下,指出其中一处,说:“不要写我,多写苏书记。”第二期印好后拿给老吴,他说:苏书记看了你编的第一期小报,很满意。他提两条意见,一多写社员群众,少写他和我。二刊头“战地快报”四个字不要去刻写,预留位置,叫人刻一个“战地快报”印章。小报印好后,用印章蘸红印油印上即可,这样小报红绿分明,比较大气漂亮。我说:这样太好了。老吴又说:苏书记交代刻印章的钱找公社财务老林报销。

我转身准备走,老吴又说:“苏书记和我商量过了,以后稿件写好不必再拿来审阅,你放手去写刻印发……”我说;“不行,你给我把关,我心里才有个底。”他说:“不用!苏书记交代,疑而不用,用而不疑,我们知道你做事小心谨慎,有什么责任我们会承担的。”

君识才用,士为君死,苏书记和老吴这么信任我,我自然更加认真编辑刻印小报了,从撰稿、修改、刻印到分发,由我一个人全包,而且保证每两天出一期。我虽然每天干到午夜一两点才休息,却乐而不疲。

一天早上,我按惯例走路到公社等领导下乡,看见小黑板上写这两天举行全公社大队支部书记会,苏书记和老吴都要参加。我知道没事了转身要走,办公室秘书陈利庆喊住我,叫我要参加今天的会议。我说我不是支部书记,不能参加。陈利庆说,苏书记特地交代我,你一定要参加。

我赶快跑去找苏书记说明原因,苏书记说:你别想得那么多,叫你参加你就参加。没有参加,怎么知道情况?怎么能写稿?我只好在心里对自己说:这样行吗?会不会让人家钻空子……好,我就只看只听不说。

这次会议是具体动员布置各个大队社员开山造田任务,要各大队注意抓社员抵触的苗头,多做思想工作;另外注意抓先进典型,树立学习榜样,及时宣传各大队的开山造田进度和好人好事,调动大家的积极性。

那时,因为出身问题我很自卑又谨小慎微,每天吃完早饭,我就到公社报到,然后跟苏书记或吴主任一起下乡。他们从公社大门出来往前走,我畏首畏尾站着不动,待他们走了一段路,我才跟在后面走——始终保持40米左右距离,不让熟人知道我被借用到公社;特别是本大队干部和老苏老吴在一起谈工作的时候,我避得远远的,让他们去说去聊。此举很快引起苏书记老吴不快,几次苏书记说:“梦如啊,你这个人怎么像新娘子,来来,靠前听汇报……” 我赶快跑过去,站在两三米地方,拿出小本子静静听他们讲,速记着。

当时,泗滨点是开辟大兴岭的山地平原,三班点和东山点是开辟后房山山地平原。去大兴岭工地,泗滨人很少认识我,领导叫我跟紧一点还无妨;去后房山工地,认识我的人多,我就避得远远的,等领导叫了,我才走向前。

一次,苏书记约我到后房山看工地,那是我们生产队劳动的片区。老苏走到工地上,和几个大队干部聊着,我躲在人群后面十几米远望听着。“梦如呢?” 苏书记突然喊我,朝四处望,发现我站在后面,大声喊:“梦如,快过来,听听大家发言。”我只好挤上前。老苏对他们说:“你们大队有什么好人好事,讲给梦如听,让他记下来。”

当时开山造田,是由大队把整座山头分块,一个生产队分一块负责开挖运土,社员们紧张地劳动着。我们生产队的社员看我走过来,热情地和我打招呼。夏朴、金德、彩荣等几个爱开玩笑,对我调侃说:“梦如啊,你现在是公社干部啦!陪领导来视察啦!”“明知我是‘臭头要掀我的帽’ (即揭黑底之意)?”我压低声音,朝他们瞪了一眼,“别开玩笑,我是跟龙的……”他们马上止住笑声,说:“熟了跟你开玩笑,你不要生气……”

副队长彩荣看苏书记他们走远了,走到我身边,小声说:“梦如啊,你现在经常跟苏书记在一起,能不能替我们社员说句话——叫公社分配一点粮食或拿出一点钱补贴一下挖山的社员。过去冬闲,社员可以外出打一点工,赚一点钱做家庭零花钱;今年冬闲都来挖山了,时间又那么长,不能赚外钱了,连买盐的钱也没有……”我说:“好,尽量!”

回来路上,只剩我和苏书记了,他和气地对我说:“梦如,以后下工地要跟紧点。人家说什么,你才知道,不要离得那么远。”“我不是干部,不好意思跟得那么紧……” 我搪塞敷衍着,说,“好好好,以后我跟紧一点……”。

也许苏书记今天心情好,问我:“你最近听社员们说什么?”我说:“没有……”“不可能吧?”老苏说,“毛主席说,我们要多调查研究,多听群众的意见建议。我是公社干部,群众不一定对我说真话;你与社员群众接触多,他们敢对你说……”

我看老苏态度诚恳,正是“进谏”的时候了,于是鼓起勇气说:“老苏,刚才我们生产队的社员们向我反映一个情况……”

“什么情况?”

“不知他们说的对不对?”

“你说。”我看了老苏一眼,看他和颜悦色,壮着胆把社员的要求说了出来。

“是吗?”苏书记看了我一眼,说,“社员们反映是事实……”

过后不久,公社果真拨出一批回销粮给社员们,钱是没有。过后知道,苏书记很聪明,特地抽空跑到县委书记那里反映:“三班人多地少,征购任务重,要叫群众开山造田,总要吃饱饭,征购粮应减一点,回销粮应给一点……”苏书记说的有理,县里真的给办了。

我从日记记载统计,在一个月里,刻印了16期《战地快报》,写了40多篇广播稿。干了一个多月,由于超负荷劳动,睡眠少,中耳炎复发了,我不敢对人提起,用棉花一塞,又继续干起来……

至此,我留下了终生听力下降的痼疾。

在公社开山造田指挥部报道组干了两个多月,年关到了,开山造田活动也暂停。1975年春节过后,社员们投入农耕,我回到学校继续教书。

也就在这年秋季,我们三班多了好几个新知青,他们都是干部子女,如地区农业局局长的儿子陈建明(后来在市教育局初教科工作),永春组织部部长余金象大儿子余永吉等。后来一了解,他们的父亲在文革受到批斗,以后分配下放到德化,其子女受歧视,上山下乡不知要去哪里,苏书记主动把他们安置在三班较好的奎斗大队(三班产粮区)、农械厂和三班中学等,两三年以后,他们都招生招工去了,其中余永吉现在北京,是大校军衔。可见,苏昌培对待同志朋友是很讲义气的。

也就在这两个月里,我发现苏昌培与吴双任两人合作得十分默契,苏昌培胸有韬略,寡言稳重,善于在后台筹谋划策,精心设计工作方案;吴双任心直口快,为人豪爽,做事雷厉风行,敢于在前台冲锋陷阵,他们俩各有各的领导艺术,配合得天衣无缝,是一对互补型的好搭档。后来,苏昌培相继担任副省长、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、第九届全国人大代表、农业和农村委员会委员,吴双任担任德化县副县长。

苏昌培出席福建省民间传统武术比赛开幕式

持续的变化

1975年2月底,公社通知我(我1973年7月被推为公社知青组长)召集知青们到公社参加一个会议。莅会才知道:县知青办分配我们三班公社1个“晋江地区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积极分子”名额,由全体知青协商推选。公社秘书陈利庆把文件一念,大家异口同声推选我去,我坚决推辞——一怕遭人家妒忌。二评上了,意味着要扎根农村一辈子。

推辞一阵子,陈利庆出声了,他说:你们推选是公道的,梦如这几年工作认真辛苦,公社大队干部社员对他好评。我要来开会前,曾与苏书记和吴主任交换意见,他们也交代:让知青们讨论酝酿,梦如表现不错,看能不能评上。今天你们果然评他,公正公道。

4月19日,我到泉州出席表彰大会,受到地区党政领导的接见。我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,尤其是苏书记和吴主任。

1975年7月,我又报名参加大中专招生推荐,大队出线了。接下来到公社推荐了,怕苏书记和吴主任不让我走,我决定找他们谈。那天晚上,我来到公社二楼办公室,苏书记和吴主任俩个刚好在聊着什么。看我进来,老苏发话问我什么事。我说:我想再碰一碰运气,拟参加今年招生推荐。苏书记笑笑说:“年轻人有这志向好啊!”朝老吴看看,没有具体表态说行或不行。老吴直爽地说:“嗨!去年时机最好,今年到时再看看。”苏书记微笑一下,认真地说:“梦如啊,我有言在先:能去就去,不能去,留在公社也不错,我们还是喜欢你留在三班……” “我想去读书,你们千万不要留我……”我着急地说,“我们全家四个知青没有出去一个,这次你一定要支持我一下……”苏书记笑笑说:“好好好……”

接下来参加公社推荐组考核,一切都很顺利,我信心满满。可是7月18日公布推荐结果,我落选了。那天傍晚放学,我准备回家,黄茂柱老师拉我到他宿舍聊天。他满脸同情地对我说:“梦如,不要再去争了,留下来教书,等以后转正……”我问什么回事?他吃惊地说:“你还不知道?有人妒忌你,苏昌培要留你……”接着告诉我这次公社推荐会的情况:有人说我回来六年了,表现好,应该让我去;有人说我家已有两个大学生了,应该让给别人……最后苏书记发话了:不是让不让的问题,主要是梦如去年写信向上反映弄错档案,得罪了县招生组某些领导,今年再推荐他去,怕会被刷下来的,白白浪费咱公社一个名额……年初梦如已被评为地区知青积极分子,最近准备评他为省知青积极分子,把他树为德化回乡知青典型……当然,主要是三班需要他这样的人才,决定把他留在公社里……

我与“招生”“读大学”绝缘了。从此,“招生”“读书”“读大学”等成了我最讳忌的字眼,内心充满郁闷、痛苦、迷惘……

7月底一天,公社通讯员小徐又来喊我,说苏书记和主任叫我去公社一下。

到了公社,老吴告诉我,今年是公社粮食跨纲要的关键一年,苏书记和他商讨一下,双抢季节要再借我到报道组义务写广播材料。我内心是极不情愿的,但又不能拒绝。

白天跟苏书记或老吴下乡,傍晚回来,抓紧在学校办公室写稿,然后送到公社广播站给柯素珍,让她及时拿去广播;好的稿件,由她送到县广播站广播。内容有双抢季节里的好人好事,有三班早稻丰产和晚稻插秧进度,也有三班社会新人新风。

苏昌培题写的“农”字

一天,苏昌培带我到桥内官坝生产队,他问生产队长:“你们今年早稻草回田了?”队长支支吾吾说不出来。苏书记说:“稻草回田,能增加有机肥,是粮食增产关键一环,这道理我和农技员在公社会议上说过好多次了——这样吧,你把稻草回到田里,我批200斤尿素给你们。”当时尿素可是宝贝东西,社员们求之不得,队长听了马上说好。苏书记说:“稻草回好,我叫农技员验收。”接着,队长忙发动社员们拉稻束拆散,往田里抛撒稻草……

接着我们走到徐坑,发现稻田里到处树立着一束束稻草,徐坑当时是三班学大寨先进大队,经常受到公社的表扬。“至今稻草还没回田呀!”苏昌培有点生气,叫我去喊大队书记来。大队书记来了,苏昌培明知故问:“x书记,听说你们大队早稻草回田情况很好,我来看看……”x书记满脸愧色,如实告诉他:社员嫌早稻草回田花时间,又稻草回田后,晚稻秧不好插,所以回得少。 “你知道稻草回田的好处?” 苏书记看了x书记一眼,说,“徐坑原来是先进大队,我以为早稻草早回田了,还没回呀!你跟我到桥内官坝看看。”苏书记恩威并重,徐坑大队x书记不知底细,只好跟我们来到桥内官坝生产队。

到了官坝一看,队长正带领社员们热火朝天地分撒稻草,苏书记说:“原来官坝是落后队,人家都把稻草回田了,你们徐坑是先进队,到底是什么原因?主要是你思想有问题,不能怪社员……”“好好好,我回去马上叫社员拉稻草回田。”不用说,那个大队书记红着脸一回到徐坑,立刻发动社员拉稻草回田了……

看苏书记今天完成一件事心情高兴,走在路上,我对苏书记半开玩笑说:“苏书记,你这是用什么计策?是三十六计里的哪一计?” “我也不知道,反正当干部的,要讲究工作艺术——也叫工作办法,就像你们教师教学生,要讲究教学方法,这样才能教好书……不过——” 苏书记突然转过头看着我,一本正经地说,“我提醒你,今天这个事情,你千万不能说出去……”

苏书记为了三班粮食生产超纲要,为了社员群众温饱呕心沥血,殚精竭虑,我已佩服不已,哪敢说他不是?更重要的是,我学到了做基层工作的,一定要深入基层,联系群众,注意讲究工作方法。

1975年暑假,我跟苏书记老吴下乡和写稿一个多月,虽然没拿一分补贴,但我从他身上看到了他努力工作的精神和讲究工作智慧的人格魅力。

大概是8月初,县知青办给三班公社一个省上山下乡知青积极分子名额,知青们又推荐我去。因为大家都很清楚:从生产队社员到公社苏书记和吴主任,大家对我印象好;另者我家有四个知青(我弟1974年高中毕业,也算知青),至今没有出去一个,选我这个“扎根农村”做典型,最具代表性的。

9月11日,我接到县里通知,叫我9月12日下午到县里集中报到,赴榕参加省知青积极分子表彰会。临行前,吴主任告诉我说:这次评选省知青积极分子,全县8人, 7个是泉州知青,1个回乡的就是你。苏书记很关心你,几次叫我打电话问县知青办,看有没有选上……

9月14日,我赴福州参加表彰大会,受到廖志高、梁灵光等省领导接见。回来后我对全体知青做了传达。我很感激,从内心里感谢苏书记和吴主任。

10月底,开山造田又开始了,我又借用到公社报道组,随苏书记和老吴下工地采访,晚上回来又写稿刻小报……

当时,我和群众一样对开山造田很迷惘:为什么不因地制宜顺着山势植树造林,种水果种茶?花那么大力气去开山造田,如果四周没有用大石砌筑起石坝石阶,一下大雨,雨水把填埋在山沟的红土冲走,淹没山下的农田,会造成水土流失的。

一天,我与苏昌培从电灌站走路去后房山工地,苏昌培笑着问我:“梦如,你最近又听到群众说什么吗?”我笑着将群众以及我的这个看法委婉告诉苏书记。

他并不生气,温和地回答我:“主要是三班人多地少,要增加土地面积,像大寨那样造好海绵田。你考虑得周到,下一步要在山谷底下用石头筑起大坝拦住,防止水土流失。”我进一步说:“那要用不少石头……”苏书记说:“现在先平山头,下去再一步一步完成。”

果然不久,三班大队成立打石组,专门负责打石砌拦土石坝……

12月初的一天,公社突然通知我14日去永春参加地区农村文化工作会议,时间5天。此时,我已从县知青办得知:年底,一些厂矿企业要来招工,如果我去了,怕错过招工的机会。

我跑到公社对秘书老陈说不去。老陈说:县文化馆通知三班一人参加,是苏书记叫你去的。他还说:苏书记准备把你调到公社文化站。

我知道,公社文化站是林巧云(永春人,嫁到泗滨,以后去香港)在那里,我去了,她就失业了,我不就得罪了林巧云?再说,公社文化站管理员,是临时工,不如在学校当民办教师,将来还有转正的机会。老陈说:你别想得那么多,苏书记叫你去你就去。

从永春开会回来,天湖山煤矿到德化招工,给三班插队知青一个名额。知青小组推荐会上,因为工种不好,大家又推荐我去。我很犹豫,因为家父长期在天湖山周围一带供销社工作,我每年都到那里过暑假,深知矿工工作艰苦,我人瘦小是不适合的;苏书记和老吴关心我,想培养我为公社干部,那是很遥远的事,再说“三年官两年满”,有朝一日他们荣升走了,到时我找谁去?再说回来插队六年了,我家四个知青没有出去一个,我也该走了。(未完待续)

作者:郑梦如 供图:林联勇

责任编辑:蒲远宝